Spasskoye-Lutovinovo

追随伊凡·谢尔盖耶维奇

一堂及时课

每天都想着有只小鸟儿站在你肩上,问着:“就是今天吗?我准备好了吗?我一切都尽力了吗?我是否问心无愧?”

老爸生病已一年,被迫提前退休,经历了一些“过山车”后,似乎趋于稳定,至少在旁人眼里。但是依我看,最近他好像没什么胃口,饭也不大好好吃,尤其中午一个人,本就是凑合,更是开始连凑合都懒得了。我知道我有责任,爸妈都希望晚上能一家三口一起吃饭,但我因为看戏、游泳、加班种种理由,总是做不到。一个人在家的感觉,我在裸辞找工作的空白期深有体会,尽管突然有了自由的时间,也去了一些想去的地方,学了一些想学的东西,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敏感和消沉,觉得自己吃闲饭,因着与社会可怕的脱离。何况被迫提前退休的老爸的身体连我所做的那些的事儿都不允许。前天,他自生病后第一次参加了单位的一次外出会议,但是没有像同事那样住宿,当晚就回来了。能够感觉到他兴致挺高,但是第二天似乎又回到了落差后的现实。

我所能做的我都在坚持,尤其是老妈不在家时,尽量赶回家,晚饭和他第二天的午饭都不用他操心,周末也尽量不单独行动,现在我已经习惯他拄着拐的速度了。可是过那么多一段儿时间就会发生一次不愉快,而我担心发生的频率在变高,不愉快的原因却越来越不可预测——这都是那些敏感和消沉所致。昨晚便是一次压抑的爆发,一头雾水而且委屈的我摔门而出往剧场赶去。那时,我还不知道这《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》上得多么及时。

虽然是最偏的座位之一,但我庆幸我坐在第一排,可以看清台上的每一次微笑、皱眉、嘴角的抽搐、忍住的抽泣,而后又是微笑。我熟悉家里有病人是什么情形,大概是“天时、地利、人和”,让我失控地在众目睽睽下号泣,酣畅、跌宕,很久没有这样投入了。尽管我没有得到想要从中寻找的答案——我没打算也做不到那种宗教式的宽恕——尽管我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解决这一次家庭“危机”,散场时我却获得了久违的平静思虑。

大概和所有家庭摩擦一样,任何一个新的问题都可能成为上一个问题的润滑剂。今天下午,老爸说他的脚趾甲疼得不行又得铰了(由于不能弯腰,趾甲又总是往里长,多年来都是大姑定期给他修脚,最近这个活儿已经由我包了)。我一看,皮肤已经化脓了!问他怎么不早说,他说这几天我都回来得晚……(因为给他修脚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技术活,每次我都得一身汗。)我跟老妈赶紧准备热水、药水儿、棉签儿、指甲刀、剪刀……修脚的过程中,冷战的气氛自然缓和了。当我站起身时,老爸拍了拍我的胳膊,我知道每次修脚他都很感动,但我还是立刻撤出了胳膊,因为我对不愉快的原因还有所纠结,我担心下次发生时会更糟糕,我希望他能像莫利一样乐观坚强,我怕我做不到米奇那么好……

当然,不是所有难题都是生离死别,可再小的困难,摊上了,都是100%的大。我不想说比起莫利我们幸运很多这样的陈词滥调,就像我对那些陷入梦乡的观众没有丝毫的嘲笑,毕竟,很多年前——真的是很多年前了——我读风靡一时的《相约星期二》,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。经历,只有经历过,才会感同身受。既然让我们摊上了,就只有学会接受现实,学会活着。我不能说心结已经完全解开,但至少,我相信我能够不让它成为死结。

如果你真的倾听你肩膀上的那只鸟儿,如果你真的接受你随时可以死去的事实,看事情就会相当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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